爱别离苦
前言:
*主要时间节点选在天正三年到天正四年之间,主要章节共四章,5是简单的尾声一句话很难概括全部的内容,所以还请您品鉴w!
*需要避雷的部分:虽然上来就有男同性恋直球黃色但是又含有少量(感情层面的)信吉/光熙内容(,介意请绕道
*主要参考的书目,别的注释见文末:
《石山本愿寺之战:织田信长与显如的十年战争》 武田镜村(社科文献出版社译本)
《明智光秀 つくられた》 小和田 哲男
《織田信長合戦全録 桶狭間から本能寺まで 》谷口克広
《信長家臣明智光秀》 金子 拓
《現代語訳 信長公記》 太田 牛一 (著), 中川 太古 (翻訳)
四月的日子渐渐少了,到了深春的季节里,雨意也开始连绵起来,好不容易有接连几日的晴天,到了四月末这天的晚上,空气里却又有了些潮湿的意思,院中池边的蜻蜓也开始低低飞过。时间已约莫过了戍时,夜逐渐深了,明智光秀打了个哈欠,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人也难免有些倦意,他本想收拾卷宗就此歇息,却不料此时属臣的声音在纸门外低声响起来:
“明智大人,事出紧急,那位大人——弹正忠大人来访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本来已有些倦意的光秀一下子清醒了:
“怎么会今晚就到了,快快带我过去。”
两人急急穿过庭内,光秀远远地便看见昏黄灯光中轮廓模糊的人影,急忙迎了上去:
“未想到您今日便来访,实在是有失远迎。您信里说前日启程,我本料想明日大军抵达......”
“怎么,不欢迎我来?”
“绝无此意!”
听到光秀着急的辩驳,信长开心地笑了起来,光秀便知道自己又受了主君的捉弄,只是他除了乖乖踩上陷阱,又哪里有别的路可走?
“大军确是明日抵达,我带着马回众先行来此罢了。”
光秀小心翼翼地瞥了座上人一眼,信长今日穿着件黑色直垂,整个人显得肃杀而清瘦,两人月初攻打高屋城[1]时才见过,现在三好康长已经降服,信长前日写信说要借道从琵琶湖到佐和山,最后回岐阜。只是趁此深夜到访坂本,未免让人感到有些暧昧,更何况,光秀总觉得从刚才起便隐隐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气味......
他压下心中疑惑,躬身示意:“与本愿寺一战又有了新的进展,贺喜大人,想必离彻底攻下石山本愿寺已不远了。”
“是啊,如今想想,和显如开战已有整整五年了。”
“当初三好康长一众还想趁我返回岐阜的时候偷袭公方,转眼间也终于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。”
光秀微微一愣,仔细一算,离本国寺之战已过去七年,这意味着他与信长初次见面后也度过了整整八个春秋。一回想起来,这些时间都好像流水一般从指缝里溜走了。
“若不是追随大人,真不知道此刻的明智十兵卫又在何处。”光秀诚恳地轻声言道,这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。
“还不能就此松懈,‘天下布武’,离这四个字还有一段路要走呢。”
“六月我会与陛下商定,为家臣任官赐姓一事奏请朝廷,十兵卫之姓,我想拟定为‘惟任’[2]。”
“这等荣誉,真是诚惶诚恐,受之有愧......大人是志在早日一统吧?”
信长站起身来走到光秀近侧,扇骨轻轻敲在家臣的肩上,他最喜欢明智光秀的一点便是不用多言,此人便能领会到自己心中所思所想。
“的确。接下来的路,十兵卫可要好好在我身边一同走完才行。”
光秀循声抬起头,在黑夜里,主君凝重如琥珀般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,摇曳的灯火在眼中流转。君臣之爱的边界外,在这黑夜之中又增长了别的情绪,半晌,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信长拿着扇子的手腕,哑着声音说:
“我从刚才起就闻见一股沉香木的味道......”
信长轻轻笑了,他弯下腰,温暖的呼吸飘到光秀的脸上:“去年从正仓院里切下的那块兰奢待[3]的一点边角料罢了。焚香之后,味道却比带在身上时更隽永[4]。”
光秀还来不及反应,这仿若山林云霞之气[5]的香云便迎面扑进怀里,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这不俗的气氛之中,信长不由分说地便去寻他的嘴唇,光秀被按着吻得有些迷糊。老实说近日里公务繁重,夜深了他实在是难抵倦意,未想到这人竟然从京都急急忙忙赶来找他巫山云雨。光秀心里腹诽,每次信长发兵的时候,那些个跟在他身后跑的马回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感受?
“专心点。”
看出他走神,信长颇为不满地咬了他一口,另一面解开他的直垂,手往下滑。蛰伏在腿间的性器猝不及防地被握进手里,光秀感到背脊一下子都紧张起来:
“等等......”后半句话被他咽进肚子里:您未免也太性急了点,他更宁愿跟人耳鬓厮磨、抵足而眠,可惜他们从没这么做过。
“换我来可以吗?”他小心翼翼询问,信长挑眉,不置可否,得到默许的光秀按着信长顺势倒下去,凑过去吻主君的脖颈。
他解开信长的衣衫,颀长而健壮的肉体在模糊的灯光下影影绰绰,光秀沿着信长的颈窝一路向下吻去,肉体炙热的温度印在嘴唇上。多么健康、富有活力的躯体,光秀在心里想,过去十几年里那么多次几乎危及性命的战役,却几乎没有在信长的身体上留下任何丑陋的伤疤,以至于光秀也不忍狠狠咬啮,留下任何印记。
“啊......”
光秀低头将身下人的性器含入口中,他不常做这事,因此做起来总是小心翼翼,私处被突然含入湿润而温暖的口腔,信长也难耐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。光秀的心里升起来一种微妙的情绪,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反过来被赋予一种左右主君的能力,于是他思虑着调整角度,将渐渐情动的性器含得更深。
性器几乎抵到喉咙深处,光秀眯起眼,他并不好受,然而被服务的人显然感受到了快感,信长急促地喘息起来。一开始,那双手还能按在光秀的肩上,伴随着抽插的动作最终无力地滑下去,又被光秀抓住手腕攥紧在手心里。
射过之后,两人身下的衣物已然被汗水和别的什么液体沾湿,一片泥泞,光秀也终于拨开身上剩着的那件小袖,两人的身体赤裸地抱在一起,也是在这时他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来泥土的香气。
他把手指往炙热的肠道里探,一边将倒在手心的软膏向内抹去,不一会儿软膏便被体内的温度融化了,和肠液混在一起渐渐从刚被拓张开的穴口里渗出来。
“少磨蹭......”
信长受不了他细致的扩张,终于出言催促起来,光秀在心里笑,总觉得这人有时候简直像是吃不到点心的小孩一样性急。
已经硬挺的性器楔入潮湿热切的甬道之中,光秀也忍不住呻吟,手从托着夹在腰上的两腿滑到身下人的腰身,握着开始挺弄起来,阴茎被湿润温暖的肠道紧紧包裹,灭顶的快感在脑中升腾。他不常和人有性事,武将里因暴戾而日渐增长性欲的人比比皆是,明智光秀却不属于此列。他常把性爱的快感当做封在罐子里偶然取出的糖果,偶有品尝最为得宜,只是这偶然品尝之时,快感却如同来自极乐世界,几乎从内里将他毁灭。
尤其是因为他现在身下正压着的人正是他日日夜夜侍奉的主君。
伴随着抽插的节奏加快,两人都觉得已然到了临界点,室内分外安静,只余下交错的两种喘息声与激越的水声格外明显。光秀听着分外明晰的水声,脸上也耐不住有些发热,幸好他早就让下人屏退了四下的侍从,不然不知若让人听到要作何感想。就在这走神的当口,下身却禁不住先松懈了,他来不及将性器拔出,精液就已经从铃口喷溅出来,将两人下身交合之处弄得一片狼藉。
射过之后,光秀垂下头来,俯在信长肩上歇息。两人赤裸相对,胸口相抵之处传来身下人坚实的心跳声。在这欢爱间隙的一片寂静之中,阶上突然传来几点清脆的水声,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室外下雨了。
几次呼吸之后,雨点骤然越落越大,清脆的雨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来,从屋顶一路响到户外的石质路面上,沉闷地滚落在中庭的叶片上,消失在盛着莹莹池水的池塘之中。
光秀侧过脸,像细雨浸润泥土一般轻轻凑过去又吻了吻信长的嘴唇,后者带着一半复杂一半踌躇的表情看着他,像是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。于是他低头去吻主君的手,信长看着他俯首,几缕发丝掉下来,拂过自己的手背,突然感到身体悚然地紧绷起来:有那么一瞬间,信长感到自己对这种轻微又真诚的触摸毫无办法,他更害怕身上人接下来就要望着他吐露真心,而他却不知如何回应。
正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,他只好手掌向下滑,轻轻抚上光秀的后颈作为回应。信长始终感到自己在面对真情流露之时,时常有如稚子般懵懂无知。过去短短几十年的人生里,他学到的大都是关于生和死、铁和血的知识,骨血相连的兄弟想让他死、他杀之;从前相约为誓的妹夫想让他死、他砍了他的头剥下皮做成贴金的骷髅......骨肉相残、众叛亲离、食人血啖人肉,日光下早已无新鲜事,谁还会去祈求获得些微的温情?更别提温柔与软弱在这个时代是如何致命的。
就在这个时候,他也想起一双如春水般的眼睛。那双眼睛总带着织田信长最痛恨的温情看着他,然而那时候他却生不出任何怒气,却感到一种迷恋与安慰。后来几年后再见时,眼睛的主人已害了重病,那双莹莹的美眸陷在一张因病而浮肿苍白的脸上,浮现出死的气息,后来果然不出一年便撒手人寰,在小牧山城[6]香消玉殒了。
庭外的风雨骤然来得更加激烈了,狂风大作,吹得门板与纸门都不堪重负地呻吟起来,呼呼作响。光秀见状,喃喃道:
“这么大的风,恐怕明日是没法走水路从琵琶湖去佐和山城了[7]。”
“死脑筋,绕道走陆路便是了。”
信长没自觉说话的语气也恶狠狠地带了几分烦闷,他一下子翻过身来将光秀压在下面,不由分说地骑上去,而后自然又是一轮云雨,窗外雨声大作,因此他也懒得再收敛声音,干脆呻吟得十分放浪。这声音夹在在雨声风声之中,在庭外听来自然毫不明显,然而落在光秀的耳中却仍然十分清晰,他托着身上人的腰身,还是禁不住面上有些热,理智早被欲望牵着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。
“啪”的一声突然在空空荡荡的室内回响起来,光秀大脑放空,后知后觉才感到面上热起来,自己刚才竟然是挨了一巴掌!他究竟是哪里惹信长生气了?光秀的脑筋还未转起来,信长却像是安抚他一样低下头来吻他的嘴唇:
“这不是能硬起来吗......”
光秀听在耳中,面上的痛与热转成羞恼的热浪,他吃了痛,不曾想下身竟然也因此有了反应,更让人气愤的是此人竟然用这点来操纵他。他心中气恼,扶在腰上的手用了力,留下几道红艳艳的指痕,信长的尾音一下子变了调,像根被吹响的笛子。
后来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,光秀只记得自己射过第三次之后,已经连手指都懒得动弹,幸好信长也没再折磨他,放着他就这么躺着睡去了。庭外的雨依然缠缠绵绵地下着,光秀睡得很熟,也因此久违地接连做了好几个梦。早上醒来之后他几乎只记得最后一个。梦里安土城的天守已经兴建完成,他与信长一同站在天守之上,向北遥望是风光秀丽的琵琶湖、长滨与坂本在两侧遥遥对望,往下看城里车水马龙,长长的石阶上人头攒动,天下太平,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。
“恭喜大人...终于是做到了...”
贺喜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,他转头,却意外对上信长凝重而肃穆的面容。
“那么之后呢?之后这个国家将驶向何方?”
光秀无言,他心中震动,才发现此前自己竟然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,天下静谧之后,又将是什么呢?
信长的表情继而变得怜悯而悲拗:
“十兵卫,你也要死了。果然是...一度得生,岂有不灭者乎?”
光秀来不及接话,甫一张口,便难受得干呕起来,他捧着肚子跪倒在地,然而不管怎么呕吐,却始终止不住恶心。他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,却徒劳无用地看着带着血丝的胃液从指缝间滴落下去。